第十六章 单子
罗夏占据道德与原则的制高点，得理不饶人的嘴炮了个爽。
随后，电话那头陷入沉默，罗夏干脆也就把电话扔着开免提，等待对方自觉挂机。
反正罗夏平常没什么电话沟通需求，大一新生入校入网手机套餐的免费时间从来没打完过，遇到这种情况，内心更是无所畏惧。
当然，之所以出现这种操作，主要原因也是因为罗夏正处于心理创伤应激时期。
被前女友林淑雨恶狠狠的搞了一波，差点搞到精神崩溃，罗夏自然也和不少年轻男女一样，至少这段时间内，他的核心价值观变成了“天下没有一个女人是好东西”。
让罗夏感到意外的是，被这么怼了一通，换正常人早就自觉退散或者失去理智开始骂街了，但对方却没有放弃的意思。
“是这样的，很抱歉我一开始没说清楚，首先我是听你朋友说了撞邪的事情，然后恰巧又发现你们遇到特殊情况的地点，恰好是我母亲名下的一套房子，我不知道这些情况是不是和我母亲的病情有关，如果方便，麻烦你能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罗夏想了想，这妹子人还不错，被骂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认真的反省了自己在语句表达的错误，与行为动机理由不充分的问题。
于是罗夏笑嘻嘻的说：“现在卖惨？晚了！”
“要是一开始你们直说这话，价钱也算合适，我还可以考虑考虑，现在又改口找理由找原因，谁知道你们到底想搞什么鬼，不去！”
听见罗夏又是一套逻辑二连，对面的女生真的有些生气了。
“哼，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拜金啊，现在的教育到底是怎么了。”
“你就是要钱是不是！好，我给！”
“反正我妈名下18套房，这事我出3万！你看着办！”
这一套输出让罗夏差点笑喷了：“别别别，您等等，那怂货到底怎么和你说的？只是碰巧遇上点意外，兴许是眼花看错了呢，你出价是把我当成抓鬼治邪病的专家啊？”
“我现在就一倒霉蛋，你这价请我搞得好像我是诈骗一样，算了算了，不逗你玩了，谁收钱你找谁，别烦我。”
罗夏说完就挂了电话。
其实，对方说出3万块的时候，罗夏的内心确实动摇了。
3万块呀，多少人毕业了一年吃喝租房也不一定攒得到3万。
但罗夏现在没啥本事，对于心智牌的力量也一窍不通，这破事他倒是看明白了：越是往里掺合，破事麻烦就越多，如果不想悲剧降临在自己头上，就不要去作那个死。
就在罗夏以为可以继续摸鱼打游戏的时候，电话又特么响了起来。
这次，罗夏真的生气了，接通电话什么也不说，就听着。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花2万块找了一名据说有阴阳眼，有通灵能力的高手。不管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就当是一单生意，不论结果如何，我给你1万块，预付你5000块，你看怎么样？”
现在罗夏是真的无语了，不得不说，有钱人真会闹腾，一件私人小事都能被她们玩出一朵花来。
看在金钱的面子上，这件事有了商量的余地。
“具体方案告诉我，什么危险作死的请鬼上身的，我可不干。”
“不许你这么说，我妈没死，她会好起来的！”女生真的被急哭了。
“这么久都找不到原因，怎么治也治不好，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就没一点人性吗！”
“那成，如果你们只是想花钱雇一个倒霉蛋带着你们一块儿中招，我可以来试一试，不过要是没有碰到，那也别怪我。”
“而且，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危险事件，我会甩掉你们直接开溜的。预付5000块，字据合约按手印，你情我愿避免事后反悔，碰面地点你定，想清楚了就告诉我吧。”
罗夏一口气说完，等了几秒钟，看着网络钱包里打来的5000块，只能说这妹子真是任性，就不怕自己是个骗子。
这年头连“倒霉劲儿”都能拿来卖钱，平庸一点的人到底要怎么过日子才能有希望啊？
“呵，好一个魔幻现实主义。”
钱到账，罗夏就不再哔哔了，看见短信约定地点和GPS地图定位坐标，今天是阴天，罗夏干脆换了身行头。
一副墨镜，一顶灰色鸭舌帽，一件黑底白骷髅T恤，一条棕色皮革腰带，一件时髦的破洞牛仔裤和一双红色帆布鞋。
加上一条廉价玛瑙手串，和一条时下流行的海盗蒙面巾，罗夏还恶趣味的买了一块差不多是个六边形的机械风格电子手表。
从服装一条街走出来的时候，罗夏不得不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穿着舒服好看又凉快，如果是做兼职挣的那几十元生活费，他肯定舍不得破费搞这身莫名其妙的行头的。
“你们在哪呢，我到了。”
“我们还没到，那个高手应该快到了，等下我把照片传给你，我把钥匙给那个人了，你们可以先去看看。”
靠，居然还有这么一套。
罗夏腹诽这群人，手机震动请求传播高清文件。
点开一看，却是一个胡渣男，约摸35岁的模样，真实年龄不详。
左手比着“V字”和一沓钱，浓浓的眼袋，短短的胡茬，眉宇间不耐烦的情绪和认命式的撒落，图片上还打了几个字“请立即删除”。
整张自拍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味道。
这都什么人啊？
罗夏无力吐槽，拿着照片四处对比观察，很快就在一家东北饺子馆门口发现了相似度极高的目标案例。
“老板，一份薄切红肠，香菜牛肉和4两猪肉大葱饺子，还要一份猪肉炖粉条，多放点葱花和蒜末。”
看着对方优哉游哉的坐下点单，而且叫的都是些相当“硬”分量足的菜，罗夏突然开始怀疑这件事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搞定了。
“你好，请问你就是那位高手吧？”
罗夏也懒得自我介绍，把手机往那人面前一放，后者被吓了一跳，不由分说的抢过手机，迅速的删掉了照片。
“我就知道这姑娘没安好心，居然把我的照片随便乱传！唉……”
“等等，你是来谈生意的？”
罗夏拿回手机，叫了一份3两猪肉韭菜水饺，且坐下。
“她没和你说吗，关于她母亲的那些事？”
“喔，那不着急，等他们来了再一起去，吃吃吃，呆会还要忙活好一阵子啊，不吃饱可不行。”
这位高手，似乎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
可是他的饭量，确实有些吓人。
罗夏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看某些美食主播，满桌的食物摆上来，他一件件的往嘴里塞，一副顶级大胃王的模样。
气氛微妙的有些尴尬，罗夏只能主动一点询问对方。
“请问高手怎么称呼？”
“叫我捕快就行。”这名男子似乎对旁人异样的眼光早就习以为常，见到罗夏只看着他不动筷子，便对着罗夏的盘子点了点头。
“不吃吗？再放一会儿凉了。”
“呃，不急嘛。”
“你不吃我吃了哈。”
说着，捕快就把罗夏的盘子拖了过去，插起一只饺子，一口一个的扔进了嘴里。
“……”
看来奢望对方是个正常人的梦想很干脆的破灭了。
被熊孩子抢过一次，罗夏此时此刻倒是异常镇定，反正那位姐们出钱，他也懒得计较会发生什么事。
捕快听见手机震动，风卷残云的收拾完了一桌食物。
不等他结账呢，罗夏看到了更加无语的画面。
一名颜值较高的女生，带着一位扛摄像机的跟班，还有几个一路都很严肃的社团成员，向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那打扮那动作，就像是专业跑龙套的……
“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准备开始吧！”
“其实我说啊，晚上去效果可能会更好，而且，这种事是不可以有所隐瞒的，正好这位小哥也在，把详细情况给我们说说。”
女生自称叫唐慧贤，和罗夏不是同一所大学，目前在读大三，比罗夏高一届。
至于家里的18套房，那也确实是实话。
人家不仅有钱，而且家里还开公司做着生意，要不是3年前她母亲意外生病卧床至今，父亲忙于工作基本上没有时间理会孩子，可能唐慧贤也不会开始研究超自然相关的现象。
据她所说，她母亲是在出租房死人之后才生的病。
起初病情还好，母亲还能在家里活动，后来身体就越来越虚弱，离开佣人就无法生活，几乎整天卧床在家，除了偶尔的翻动和清洁身子，就是昏迷说胡话，一直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什么的。
唐慧贤家里请人看了，各种土方偏方都试了，道士和尚都请了，结果她母亲是没发烧了，却几乎变成了植物人。
用唐慧贤的话说，那叫做睡美人病。
她不知道母亲哪一天会忽然醒过来，但她不希望母亲错过太多的人生。
就这么一直拖到今天，唐慧贤在举办灵异社团活动的时候，意外认识了捕快。
说是认识，其实差不多也是双方面的单子交易关系，唐慧贤甚至不知道捕快的真名，就像她从魏浩然那里“认识”罗夏一样简单粗暴。
“但是，晚上叫不来中介吧？不是说要尽量还原触发流程，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吗？”唐慧贤还是表示很怀疑。
“不用太晚，我们先去出租屋，你们按之前的计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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