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可兼得
随书房内一声嘹亮的男声响起，姜姝推门走进。
姜姝大步走到书案前，凝神左右顾盼眼前这间大同小异的书房。
她双手负在身后，掩饰自己的小小紧张。
林祁正拿着手中的书籍在细看。
当他看到来人是姜姝，急忙将手中的书籍放下，脸上有几分愉悦向姜姝迎了上去。
“姝儿，你怎么来了？”
姜姝好像没听到他的问话，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灰墙的那副画像上。
画上女子一身天蓝色长裙，倚在湖边凉亭的木榻上闭目歇息。
女子肌肤如玉，容貌秀丽，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气质，三千发丝被一根天蓝色的簪子轻轻挽起。
女子的身后的蓝天一片蔚蓝，湖水也是一片碧绿，而环绕着青湖而长的绿草，青树，也是长地郁郁葱葱。
姜姝大步走到那副画像前，指着画上的女子责问林祁道：“她是谁？”
她眸中蕴满泪水，心中也早有答案，但还是想听林祁亲口说出。
“姝儿，她是你娘亲。”
“娘亲？”已经十年没见的娘亲，突然从画上看到，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姜姝一下哭成泪人。
没人知道，姜姝这十年来到底有多想娘亲。
娘亲十年前用身子替她挡下带火横木的场景，好似还历历在目。
姜姝蹲在地下，伸手抱住自己。
林祁几步走到她身前，随她一同蹲在地下。
他一脸愧疚轻握过她的小手，柔声道：“姝儿，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补偿？”姜姝闻声抬头看他，“你打算怎么补偿？”
“我会给你最好的。”
“什么是最好的？”
“别人没有的，我会让你拥有，这就是最好的。”
“别人都有娘，可我却没有，你说怎么办？”
林祁一下竟不知如何回话。
姜姝接着说道：“白帆酒楼初见那日，其实你认出我了，是不是？”
林祁垂首不语。
姜姝轻笑一声，从中抽出手，“别以为不说话，就能逃避这些事实。”
“你是娘亲是怎么死的？”
林祁话音刚落，姜姝眼角的一滴泪水刚好流下。
她抬手胡乱抹去，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林祁，大吼道：“你不配知道。”
姜姝快速起身往门边跑。
林祁慌张站起，出声喊住她，“姝儿。”
姜姝闻声停下脚步。
她再次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呼吸一口气后道：“我这次前来，只是想告知你，我要离开几个月，我不想我几个月回来后，让你那位秦夫人借着这件事处罚我。”
说完，姜姝没命似的跑出书房，一步也愿停留。
林祁双脚动了动，终是没追出去。
姜姝从书房出来后，根本没看路，只是胡乱跑。
直到她没力气跑了，她才停下来，打量眼前的陌生环境。
眼前的小院种有花卉青竹，远处的荷池，更有碧色荷藕，粉色水莲。
院子的墙边爬了满架蔷薇。
姜姝总觉得这院子好像在那里见过，但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想来。
直到她身后厢房吱呀一声被推开，她循声回头，正好与从房内出来的林挽四目相对。
看到站在院子中央的姜姝，林挽先是一愣，然后低头对身旁的侍女低语了几句。
紫月听令点头，林挽转身回了房。
见林挽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姜姝转身准备离开。
她刚往前走一步，紫月出声喊住她道：“大小姐请留步。”
姜姝不解回头。
只见紫月走下长廊，踩着石子甬路快步向她走来。
紫月走到姜姝身前，礼貌福身行礼后，说道：“大小姐，我家小姐有请。”
语毕，紫月往右侧让路，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不知林挽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姜姝还是受了邀请。
同住一府上，反正迟早都要见面，有什么事现在说清楚也好。
“好。”姜姝应一声，顺着眼下的小道往前走去。
她走上长廊，再走进厢房，径直往房内的桌案走去。
林挽端坐在厢房的桌案前，静候她的到来。
姜姝走到她的对侧坐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房内只有她们二人，紫月没有跟进来。
“你……真的是姐姐？”
“姐姐？”姜姝轻笑一声，“你若是愿意相信我昨夜说的话，倒是可以喊我姐姐，我不介意有一位这么好看的妹妹。”
林挽摇了摇头，“我不全信，因为你的出现跟理由实在让人难以信服，更何况你的血没有与父亲的血相融。”
原以为林挽是来示好的，没想到她却是来试探的。
“你不相信没关系，丞相相信就好了，何况我现在已经住进丞相府，就连陛下也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了，我就是林丞相的嫡女，若你觉得我是江湖骗子，那就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是骗子。”
语毕，姜姝起身离开。
恰在这时，紫月手捧盏托从门外走进。
她手中的盏托内放着一壶热茶与几个杯子。
路过紫月身边时，姜姝侧脸看她一眼，然后快步离开。
紫月走到林挽身边放下盏托。
看着姜姝离去的身影，她小声问道：“小姐，这人会不会真是江湖骗子？只不过是手法高明，既骗了景王爷，还骗老爷。”
林挽抬手制止紫月继续说下去，“无凭无据，不要胡说。”
“奴婢说的是事实，小姐你看这姑娘，有那一点像大家闺秀？”
“她自小流落在外，不识礼数也是难免的。”
“但她对夫人那样的态度，也太不识礼数了吧。”
“够了。”林挽喝止她。
紫月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闭了嘴。
这两主仆聊地兴起，却全然不知道姜姝其实还没走。
她就蹲在厢房外。
听了这二人的谈话，姜姝才明白林挽方才的敌意从何而来。
她原来是为她的娘亲不值。
一边是生她养她的娘亲，一边是素未谋面，身份成谜的姐姐，林挽向着秦月霜，姜姝不足为其。
只不过她以后在丞相府就要更加小心了。
只要熬到她嫁给楚景逸，一切的一切应该都会结束。
她现在之所以留下来，其实也是为了楚景逸。
姜瑶说的对，鱼和熊掌不可兼的。
所以在放弃一切，远走他方与楚景逸之间，她选择了楚景逸。
从她作出选择的那一刻起，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楚景逸重要。
这二人的对话也偷听了，暂时对她没有危险，姜姝悄悄离开了院子，寻找回厢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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