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风暴之前（一）
起源之地·倒悬之城遗址
女娲站在那片名为银河之泪的湖畔，意念一动，湖面呈现出搜索界面。
与此同时，阿瓦隆湖。
听到薇薇安的称呼，赫希一愣，“你说什么……希里亚？”
她对薇薇安的了解，仅限于宇宙之心的记录，在这个世界线里，她既不是梅林法师的恋人，也不是带走兰斯特洛的湖中妖女。
毕竟，这个世界的梅林法师是个女孩儿，兰斯特洛是亚瑟王的挚友，与王后的恋情什么的，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那个人说，希里亚会带着亚瑟的转生来到这里。”薇薇安微凉的手抚上赫希的脸庞，轻柔的撩起她的黑发。
在她手指触碰过的地方，黑发变成金色，然后，阿瓦隆湖风起云涌，天地间的距离猛然拉近。
“那位大人说，如果黑发的希里亚来到这里，就去拥抱她。”
赫希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这道授予她对绚都武器库控制权限的指令，只能是来自于绚都首领·何曦。
“那位大人还说，‘已无法回到从前时光，我唯有为阻止终末付出所有。’”
赫希说，“我知道的……他一直，都是那样的人。”
当我看到他所创造的天书成为碎片时，早已湿了眼眶。
那是无数方舟成员为之奋斗的一生，而文明就在其中流淌。
——既定的命运不代表世界的未来。
——我曾见过向神挥剑的人类，也见过打破神座的魔种。
此时，海都·阿尔卡纳，金色塔罗会·第一级成员的七人会议。
米莱狄看着下方分坐两边的六个人，有些心烦的揉着太阳穴，为了清除海都的污染，她决定召开二十二塔罗家族的七人会议，将属于神明的力量还给神明。
米莱狄刚一提出，就被座下左边带白色面具的审判者立刻反对，“米莱狄殿下，我们已经臣服于帝俊，为还要将力量还给他？”
坐在审判者下面，戴着蓝色面具的隐士附和道，“没错，他说过，这是神明的礼物，绝不会回收。”
米莱狄眉头一皱，心想，这些家族的力量与自己不同，一旦失去，就会失去在海都的大半权利。
坐在审判者对面，戴着黑色面具的死神说，“要我说，他现在又不是真正的神明，只不过是信徒聚集的一部分灵魂，我们何不直接做了他？”
坐在死神下面，戴着紫色面具的正义说，“哼，如果真能做到，我们何必向他卑躬屈膝，还同意那些已经流放的家族回到海都，加入金色塔罗会？”
只有戴着绿色面具的世界说，“加入就加入呗，又不是加入执政官议会，是吧，米莱狄殿下。”
“别吵了。”米莱狄不耐烦的说。
下面的讨论声立刻降下来，谁也不敢出声，害怕惹怒筑城者一族至高无上的王者·米莱狄。
“要知道，神明的礼物附带昂贵的价格，相信各位也清楚的看到了，海都底层的污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侵蚀城市，很快……最多一百年，海都就会从勇士之地消失。”
死神不以为意，“那也是在百年之后。”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米莱狄猛然提高声音，一一扫过座下的六人，冷冷的说，“我不会让这座城市毁灭，哪怕为此我要背上罪孽。”
她顿了一下，说，“诸位，这个时代需要我们的牺牲。”
长久的沉默后，审判者问，“米莱狄殿下，难道所有人的力量，都得还给他？”
米莱狄闭着眼说，“这倒不是，只有家族中的佼佼者，才能成为祭品。”
正义问，“会死，对吗？”
“是的，会死。”米莱狄说完，看着他们，隔着面具不知道他们的表情，她又说，“高塔一族，就由我来作为祭品，我会在继承仪式开始前，安排好未来的一切。”
隐士提出条件，“可否不让隐士一族中的年轻一辈献祭，我去就可以了。”
世界一愣，“不是吧，你还真的打算献出力量？”
默不作声的死神突然说，“米莱狄殿下，我愿意献祭。”
世界叹了口气，“既然死神一族的芬尼尔都这么说了，那世界一族，就由我来吧。”
审判者说，“我会考虑的。”
“如果无法将力量还给神明，那么，我会做其他的选择，总之，绝对不会让海都毁灭。”
“不管诸位会做出什么选择，海都的辉煌景象，都会有我们的族人去见证，时代也会记住我们。”
“同时，将那些流放到海都底层的战车和倒吊者家族的后裔，带回第二层，由港督府负责。”
说到这里，米莱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从前被她认为是多余的表情，却如此美丽。
“——身为阿尔卡纳家族之人，如何出生，并不能选择，但如何高傲有价值的死亡，却可以憧憬向往，并倾尽全力去追寻。”
……
会议结束后，只有米莱狄和唯一没有说话的，二十二塔罗家族的女祭司·夏莉莲留了下来。
作为海都唯一一个从建城开始就存在的不老魔女，很多时候，夏莉莲都待在达诺大森林里，只有在心中七人议会时才出现。
但没人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是超智慧生命体，隶属于海瑟机关监察使：
——方舟引导文明的监察者。
从三千年，就跟随西迁的神明，来到了勇士之地，千百年来，一直按照方舟的指令行事。
在大部分方舟成员撤离王者大陆后，只有少数人留了下来，按照天书的记录引导各自身处之地的文明，形成不同的风俗民情，历史传承。
在米莱狄起身准备离开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女祭司抬眼，通过面具上的小孔与她对视，“短暂的存在，终将成为永恒。”
“——既定的命运不代表世界的未来。
——我曾见过向神挥剑的人类，也见过打破神座的魔种。”
这还是米莱狄接手七人议会以来，第一次听她说话，“女祭司·夏莉莲，你这话是何意？”
女祭司闭上眼睛，似是叹气，却又没有任何感情，“也许，这个时代注定了一部分人的牺牲，包括我，包括你，包括海都，包括勇士之地。”
米莱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你究竟什么意思？”
女祭司缓缓说，“我预感到，有一场将毁灭这个世界的战争，将在云中漠地爆发，并从那里开始，席卷整个王者大陆。”
米莱狄皱眉，“……你并不是预言者，夏莉莲祭司。”
女祭司取下红色面具，露出那张依旧是二八年华的容颜，轻声说，“对于一个活了三千年的魔女，我所看到的东西，比那毛头小子多得多。”
长城之畔，新的关市。
自从五年前湮灭之眼被长城守卫军小队斩杀，长城便重新打开关市，经过五年的发展，夜市比白天更热闹。
满月之下，戴着星光装饰的银甲女子穿梭在人潮里，找寻着不知跑到哪里去的熊孩子。
夜市上，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商队人马出现在铺位前，吆喝叫卖着各自的货物。
露娜四下搜寻了一番后，放弃寻找百里玄策，开始逛起夜市来。
有从世界各地运来的各类精美器皿，光彩夺目的珠宝玉石，丝绸缎面的华丽服装，还有从边境四城废墟里挖出来的各类遗物，甚至是有被驯服的小型魔种。
精良的商品今人目不暇接，满耳充斥着讨价要价的喧闹声，偶尔也会有争执，却没有发生斗殴。
因为人们心知肚明，在关市里，有伪装成平民预防魔种袭击的护卫队暗中巡逻。
露娜溜达到出售武器的店铺时，正巧碰上扛着猎枪，装作猎人的银发混血魔种·百里守约。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露娜，你有看到玄策吗？”
露娜摇头，很无奈的说，“没有，不知道去哪里疯了。”
守约笑了一下，说，“没事，不用去找他了，玩累了他就会回家的，露娜，你逛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回去？今晚我给大家做拿手的红烧肉。”
露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为了找玄策才出来的，守约大哥，我们回去吧。”
“好。”
然后，一路无言，途中，守约问，“对了，今天是关市开放五周年的纪念日，也正好是你加入长城守卫军的第四年，我们大家都有准备礼物，铠哥有送礼物给你吗？”
露娜犹豫了一下，摇头，“……没有。”
守约有些惊讶，若有所思的说，“我记得他前几天，有在问苏烈大哥女孩子喜欢什么，反正我觉得不会是送给木兰姐的。”
露娜噗嗤一笑，“你这样说木兰姐会伤心的。”
守约摇摇头，轻声说，“不过，戎装很适合木兰姐。”
“我记得我曾问过木兰姐，为什么喜欢重剑与双刃，而不是轻便的长弓与法杖。”
“你猜，她是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
“她说——”
长风扬起城墙上的旗帜，她以决绝之姿跃入魔种群之前，对他们说，“以我长剑，荡尽九野，生而无畏，战至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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