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羁绊·共生
出发的那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烈日当空。
站在玉石古道上，赫希眺望远方，双手插在双排扣大衣上，绣着红蔷薇的口袋里。
这件如火焰般的大衣是马可波罗友情赞助的，据说是由非常难得的布料做成，附带的法防符，能够驱除迷雾森林的一部分魔种。
因为莱茵的缘故，赫希自然不会客气，她校准了方向后突然回头，看着正不停回头望海都港督府方向的金发少年，问，“要出发了，你不亲自去跟他告别吗？”
对于少年来说，马可波罗是他很重要的人。
不过，她并不能理解这种兄弟之间的羁绊，也许跟共生关系一样？
莱茵摇头，“马可哥哥说过会来送我，他不会食言，如果我现在去找他，要是不小心错过就不好了。”
“矫情。”
“哪里矫情了，你要知道，在勇士之地，像我一样年龄的孩子，还是个魔法学徒而已，我可是魔导师啊。”莱茵拉开他的披风，魔法师的服装上，确实绘制着炽烈的蔷薇花。
赫希眉头一挑，“哦，等级很高吗？”
金发少年撇嘴，愤愤不平的说，“成为魔导师已经很厉害了好吧，我才十四岁啊！”
莱茵说，魔法师等级分为见习魔法师、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高级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师、大魔导师以及圣魔导师。
魔法又被分为十系，分别是风、水、火、土、木、冰、雷、暗、光和无系魔法。
每一系魔法又按法力的使用强弱，各分为六个等级，这就是初级魔法、中级魔法、高级魔法、终极魔法、禁忌魔法、特异魔法。
赫希点点头，“哦，挺有意思的，你是什么系？”
莱茵炫耀般的说，“无系法师，什么法术都能够使用，最厉害的那种哦～。”
赫希嘴角扯了扯，“呵～”
“我真的很厉害啦，不过，我没办法控制力量，所以被帝俊大人封印了十分之九的法力。”
“是吗？”闻言，赫希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不解地问，“你为何不能控制力量？”
“我也不知道，不过，帝俊大人说，等我成年后，这份力量就不会失控了。”
“啊，好想快点长大，能够帮到马可哥哥，他一个人去东方太危险了。”
“危险？为什么危险？魔种对于他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最可怕的不是魔种，而是人心。”莱茵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并没有天真烂漫的笑意。
“哦？”赫希心里一跳，面上却不显。
“我不知道马可哥哥在东方做了什么，但是，如果那件事可以让海都从污染中解脱，哪怕是与世界为敌，我也会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莱茵眼角一酸，呢喃道，“因为，他是我血浓于水的哥哥啊！”
“你……”赫希看着他虔诚的神情，叹了口气，摸上他的呆毛，柔声说，“莱茵，你很努力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东方之语……唉，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赫希，我们是朋友了吗？”
赫希收回摸他呆毛的手，笑了一下，“很遗憾，不是。”
“好失望哦～”
“不用失望，你遇见了我，千百年后，我依然会记得你。”
“哼，真的记得到吗？”
“……要我起誓吗？”
“不用这么认真啦，额……我只是觉得，如果千百年后，你真的还记得我，而我却不在世间了，对你来说，岂不是很悲伤的回忆？”
——活着，就是看身边的人不断死去。
——G，我很遗憾，你没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如果是很悲伤的回忆，我会选择记忆清除，不必担心，你我都只是彼此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那你说千百年后还记得我，骗子，哼。”
“如果不是悲伤的回忆，我一定不会忘记。”
“那你还记得以前遇见的人吗？”
“……”赫希语塞，她想，她还真不记得了。
“看吧，骗子。”
“大概，都是悲伤的回忆吧……”赫希呢喃着，低垂着脑袋，神情悲伤。
看到少女满脸悲伤，莱茵赶忙说，“啊，抱歉，我……”
“与你无关，莱茵，我只是在想，以前，我是否向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承诺永不遗忘，却因为那些是悲伤的往事，所以不再记得……”
“难道你活了很久了吗？”
“是的，我活了很久，我相信我曾经在这世间遇到过很多人，有过羁绊，有过共生……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记得除了方舟之外的其他人了。”
“所以，你要进入雅典娜神庙，是去寻找记忆吗？”
“大概……是的吧。”
莱茵脱口而出，“好，我陪你一起！”
“何必……”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就在赫希想要拒绝他时，莱茵突然眼神一亮，惊呼起来，“马可哥哥，你来了。”
赫希转身，看到了那金发年轻人对莱茵宠溺的眼神，心里像是被敲了一下，有些慌乱。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想要将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莱茵献祭！
他是无辜之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难道，自己心里仍然残存着黑暗意志？
——可那已经是一万年前的故事了！
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她在半世界见到过什么，曾与什么同行。
而且，红眼面具并不是半世界造物主的遗物，而是另一个更高级文明将半世界造物主封印的钥匙。
她借用红眼面具压制了那股遥远时代的力量，也因此承担着封印青铜门的使命，而这一切与方舟无关。
——她与方舟的羁绊，决不能因为与半世界共生而断开。
阴暗的森林里，偶尔有长相奇特的魔种在树林与浓雾间一闪而过。
迷雾森林不愧是迷雾森林，阳光似乎永远也无法刺破那层迷雾，仿佛这里是永远得不到拯救的死亡之域。
莱茵说，自从南北分裂后，这里千百年都未曾有人踏足。
“赫希小姐，阿尔卡纳千百年来，从未有人成功穿越迷雾森林到达圣殿，想去圣殿只能通过海上航线。”
“莫非，迷雾森林里，有某种特殊的东西存在？”
临别前，马可波罗审视的眼神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赫希想，如果不是帝俊大人赐予了莱茵一个临时指令·预知，大概他不会让自己带走莱茵吧。
不过，这就是莱茵的命运。
带他去朝圣就行了，不用让他献祭给雅典娜女神，他应该好好活着。
“话说，没有马车和地图，我们怎么去圣殿？”
“话说，没有马车和地图，你们怎么去圣殿？”
就在赫希思考时，莱茵与马可异口同声的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赫希抬手绘制法阵，金色的法阵形成光束流窜到莱茵身上，在他身后披风上形成双翼的符文。
“这是一道简单的飞行指令，你尝试用你的意念控制它。”
赫希说着，就飘离了地面，在半空中以一种神明审判世人的姿态，看着他们。
马可波罗很快从那种幻觉中回神，转头却发现莱茵已经不见了，再抬头，就看到他们已经化作一前一后两道红色流光，消失在与迷雾森林交界处的埃文湖。
莱茵小心翼翼的用意念控制着脑海里呈现出的飞行符文，他飞得并不快，甚至可以用蹒跚学步来形容。
在埃文湖的上空，赫希停下来等他，脚下凝聚出浮空的金色法阵，然后坐了下来，两条腿垂在云层中晃动。
过了一会儿，莱茵追了上来，抱怨道，“风好大，我的头发都吹乱了。”
当看到赫希没有一丝凌乱的长发，莱茵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还未等他问，赫希就说，“我忘了给你施加一道分开气流的指令，我的错。”
“你对魔法的作用能力很强，能够无师自通，不过，现在我们不用飞行了。”
“怎么了？”莱茵一边整理凌乱的头发，一边问。
“你看下面。”
少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吓了一跳。
曾经碧波荡漾的埃文湖，如今被炸成了一片淤泥地，到处都是魔法对拼后的痕迹。
“是谁干的？”莱茵有些生气，想到露娜姐姐以后回来发现故乡已经成为废墟，该多么失望。
赫希闭上眼睛，发动星图G19进行战斗痕迹的测试，露出惊喜的表情，“那里有熟悉的气息……是雅典娜女神殿下。”
莱茵猛然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是雅典娜女神？！
“雅典娜女神果然来过这里，我就知道。”
“你知道？”
“嗯，因为这里连接的地方，曾是赫赫有名的海底城市·波塞冬。”
“在方舟创造的新神里，雅典娜女神拥有绝对的权威，而深受女娲大人喜欢的波塞冬殿下，也必须听从她的命令。”
“不过，我记得波塞冬殿下在满冰之域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莱茵举手，“等等，你说的很有道理，然而我一个都没明白。”
“不用明白，听着就行。”
莱茵闷闷不乐的说，“好吧。”
“好奇心会害死猫。”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
赫希睁眼，眼里倒影着金发少年俊美的面容，她轻声问，“但，你是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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