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玫瑰少年
——背叛神明的人，终将堕入地狱。
日落黄昏时，海都·第三港口的雪已经很厚了，地下集市里却灯火通明，佣兵、商人、旅行者、以及维持秩序的机械仆从穿梭在其中。
白袍少女停在其中一个钟表店外，隔着玻璃，她看着橱窗里那朵唱歌的金属玫瑰，有些怔愣。
“那是商船从死海打捞出来的古董，据说是神明的遗物，然而，每一个拥有它的人，都在很短的时间里暴毙，因此，才被送到这里，就算是盗贼，也不敢对它下手。”
说话的是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头柔顺的金色短发，翘着几根呆毛，笑起来的时候好似一只慵懒的猫咪。
“是吗？”
白袍少女看了一眼红披风下贵族装扮的少年，转过脸时，意味深长的勾了一下嘴角，推门走进了钟表店。
身后，向少年迎上来的钟表师一脸惊讶的唤出声，“莱茵少爷……”
莱茵微微点头，吩咐道，“把金色玫瑰拿给她看。”
“是。”钟表师取出钥匙，打开橱窗的机关，小心翼翼的用白手套取出那朵金属玫瑰，恭敬的送到少女面前。
她拿起玫瑰，疑惑的问，“……你认识我？”
莱茵摇头，“不认识。”
“这是何意？”她手指摩挲着金属玫瑰的花枝，尖锐的铁刺毫不怜惜的划破她的手指，却没有任何鲜血，伤口也在瞬间愈合。
莱茵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笑容灿烂的说，“我名为莱茵，出自波罗家族的神使之左翼，亦是金色塔罗会第十门徒·命运之轮。”
“……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少女表情淡然，语气满是不悦。
“我神说，日落黄昏时，降临在第三港口的少女，是我神的客人。”
难怪那时候，她在港口根本没看到任何人，原来是这样。
她问，“你从港口就一直跟着我？”
“是的，需要利用金玫瑰确认您的身份。”
少女眉头一挑，“这个？怎么确认的？”
“金玫瑰一直放在橱窗里没错，但它的位置过于隐蔽，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而且，我神施加了咒语，只有我神的同族，才能听见玫瑰的歌声。”
“原来如此……你一直说我神，可你所信仰的神明，究竟是谁呢？”
二十二塔罗家族，可是背叛了雅典娜女神，瓜分了未完成的奇迹。
莱茵语气虔诚，“我神自然是帝俊大人。”
“呵。”少女嗤笑一声，将金属玫瑰花附带上浮空指令，猛然扔向少年，停在他的额间，冷声说，“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此话一出，莱茵与钟表师都脸色一变。
空无一人的第三港口，矗立着雅典娜女神像，所以，那时候的他才会虔诚祈祷。
但他没想到，祈祷声是真的可以直达神明的耳边，哪怕不是他所信仰的神明，也可以听到祈祷。
“你——！”莱茵脸色一变，隐隐有些怒意，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心高气傲又深得神意的他自然受不了。
但是，他又深深明白自己不是眼前少女的对手，于是摆了摆手，让钟表师离开。
就在钟表师正欲推开门，踏出钟表店的一瞬间，浮在少年额间的金属玫瑰花突然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刺向了钟表师。
钟表师死不瞑目的被钉在门上。
在少女惊讶的眼神里，莱茵露出诡异的笑容，沾染了鲜血的金属玫瑰花回到他手上，缓缓盛开，妖冶至极。
“被发现了啊……那，就不能让你走了。”
“啊——！”莱茵朝前踏出一步，猛然一声尖叫，撞在了钟表师的工作台上。
赫希手指动了动，指令·空间切割
她蹲下身子，盯着少年的碧眼，“我不关心你究竟信仰谁，你只要告诉我，知道我来海都的帝俊大人，在哪里？”
莱茵揉着额头，眼泪汪汪，“你真的不会说出去？”
“你觉得，帝俊大人，真的不知道你是异教徒吗？”
连她都能听到少年的祈祷声，更别说帝俊大人……也可能真的不知道，毕竟帝俊大人没有圣伦塔系统做运算器。
而且，就算知道他是异教徒，帝俊大人也不会在意。
因为，神可不会与寿命只有短短百年的人类计较，只要人类臣服于他。
“我……”少年沉默了一下，缓缓说，“波罗一族不能永远没落，从神明那里窃来的能力，在我这一代已经无法维持，帝俊大人的能力太过黑暗与可怕，唯有信奉智慧女神雅典娜，才能够给阿尔卡纳带来新的希望。”
“我的表兄，马可波罗，是神使之右翼，他曾前往东方，带回来方舟核心在长安的消息。”
“海都·阿尔卡纳，在暗地里，已经被帝俊大人控制，很快，就是圣殿，最后，整个勇士之地都会为帝俊大人所有。”
“到时候，争夺方舟核心的东西之战一旦爆发，十二奇迹重新启动，这个世界都会被卷入战争……”
莱茵抱住手臂，曲腿坐成一团，眼神里满是恐惧，“那样太可怕了，我不希望阿尔卡纳卷入世界战争。”
“……”少女看着他，感觉有些怪异。
于是，她想了一下，说，“背叛神明的人，终将堕入地狱。”
“你的先祖背叛了雅典娜女神，如果你再背叛帝俊大人，可知会招来何等的怒火？”
“我不知道……”莱茵面露迷惘，突然眼神一亮，像溺水之人抓住一线希望般，说，“我听说，王者大陆的造物主是女娲大人，如果她能醒来，是不是可以阻止战争？”
少女忍不住内心的惊讶，“复活女娲大人……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莱茵语气坚定的回答，“我要阻止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无论付出什么，我都要实现这个理想，哪怕只有我一个人！”
“啊，希望你成功，不过我没兴趣，你快点告诉我，帝俊大人在哪里。”
“港口总督府，金色塔罗会。”莱茵闷声说，然后不死心的问，“……你真的不为所动啊？”
少女嗤笑一声，“上位者的战争，我可没兴趣掺和。”
莱茵起身，将染血的金属玫瑰花用真丝手帕擦干净，收进披风下的暗袋，嘀咕着，“好吧，枉我这么精彩的表演。”
“金色塔罗会，带路。”少女踏出钟表店，对着他说。
“好嘞……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不想告诉你。”
“喂，这么不留情面吗？”
“我的名字很重要吗？”
“我从未与帝俊大人如此交流过，如果你真的是神……”
“方舟……神也分等级。”她本想说方舟成员也分等级，但西迁之后的勇士之地，已经形成了新的历史。
“那你是什么等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神明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等级，严格来说，我并不是神明。”
“什么？”
“首领说，神明没有私欲，他应该是文明的指引者，所以，我并不是真正的神明。”
莱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在你身上，怎么感受不到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呢。”
少女眉头一挑，“威压？你是说血脉压制吧，那只是一种简单的指令。”
莱茵一脸惊喜的问，“唉，可以教教我吗？”
少女停下来，金眼里蓝光一闪，摇摇头，“你没有植入控制这种指令的基因，我无能为力。”
莱茵有些失落，然后又兴致勃勃的问，“好吧，那你有什么可以教我的法术吗？我听说，东方有一种封禁之术，能够封印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你知道吗？”
封禁之术……
他是想封印帝俊吗？
啊，真是天真的孩子。
少女噗嗤一笑，“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我们好像不熟吧。”
少年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人家好奇嘛～”
“呵呵。”少女冷笑，但看到他身后厚重的黑暗时，眨了一下眼睛。
在熙攘的人海里，莱茵听到她说，“如果你猜出我的名字，我就告诉你，真正杀死神明的方法。”
莱茵心里一跳，无奈的说，“咦咦咦，这怎么做得到啊！”
“你是说推测我的名字，还是说杀死神明？”
少年想了一下，回答，“两者都有。”
“你慢慢想吧，我得去见帝俊大人。”
“这里离港口总督府太远了，步行过去得天亮，我们还是……”
少女打断他的话，“有总督府的坐标吗？”
“什么？”
“以我们的位置为中心，总督府在哪个方向，距离多远？”
莱茵摇头说，“没办法准确定位，因为港口总督府在海都第二层，这里是海都第一层。”
“……”少女语塞，幽幽的说，“我从未走过如此长的路。”
一直都使用传送指令，从未想过还要走路。
“还有，海都·阿尔卡纳有禁飞令。”
“……”少女再次语塞，“点名表扬。”
他突然问，“对了，你的名字是？”
少女脱口而出，“赫希。”
“哦，是赫希啊～”莱茵眯起碧眼，笑的像一只慵懒的猫咪，“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快告诉我，如何杀死神明吧。”
“方法很简单，就是让神明爱上人类啊！”
“喂，这算什么方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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