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旧时·方舟（二）
北大陆·极北之地。
深紫色夜幕下，极光如同碎裂宝石，变换着神秘的光线。
凛冽寒风里，飘散着黑色长发的金瞳少女站在山巅伸出的薄冰上，望着冰原上亮起的冬祭火焰。
她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按在流动着红线的长剑上，一身勾勒金色飞鸟图腾的红袍黑甲，类似中世纪风格的大裙摆，腰被勒得极细，衬出纤细的身姿。
隔着那一轮朱红之月，她问，“我看到的，真是北冰的过往吗？”
——你怀疑宇宙之心的记录？
博士的声音轻柔，充满了喜悦。
“非常怀疑……这声音，你是微生？”
——我是星岩，可你不是北冰。
“那是另一个时间线的北冰？”
——是的。
——在所有时空里，宇宙之心只有一个。
——它既是一切的起源，也是一切的终结。
“那，在我成为G19之前，北冰的过往，究竟是怎样的？”
——她的过往对你，赫希来说，重要吗？
赫希看着掌心流动的金色铭文，嗤笑道，“我在成为北冰，博士，我知道是你的计划。”
让我进入宇宙之心，与北冰的意识融合。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我？
“我所读取的记忆里，你是第一位接触宇宙之心的进化种，也是最初的，持有启示录的神官。”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问：
——你是谁？
“方舟记录官·G。”
——呵。
博士不信。
“我是我自己。”
她换了一个回答。
——北冰，G，还是赫希？
赫希不理解，“这很重要吗？不都是同一个人。”
——你以前可不这么认为。
博士像是很惊讶。
“我改变了，你也是。”
“进入内核后我才知道，原来你和女娲，都可以通过宇宙之心看到其他时间线。”
——我明白了。
——我会将正确的时间线传给你。
——不过，我认为，不管是哪个时间线，凡是接触了宇宙之心的进化种，都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进入宇宙之心内核后，我看到了无数个毁灭又重塑的世界，它们有一样的共同点——无限接近进化的终极。”
——原来如此，所以，你改变了想法？
“我不会背叛方舟，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是在为它而战。”
——去意已决？
“是的。”
——你这次，选择谁？
“不知道，也许是帝俊吧。”
——为什么？
“以前，源世界做出了非常错误的决定，制造出方舟，滥用空间跳跃，让整个宇宙毁于星变。”
“现在，SA09处于一个二级文明的威胁中，如果制造方舟，让新人类来到我们所在的殖民星球，同样会使用空间跳跃。”
“如果是首领，绝对不会让旧世界的悲剧，发生在这个世界。”
“我，会为他达成所愿。”
——你知道你会面对什么吗？
——你已经被方舟通缉，之后也会被洛川追杀，帝俊不一定会接受你，会认为你是方舟派去的间谍，只有律都会永远对你敞开大门。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承诺。”
——北冰，如果我希望你留下来呢？
“是以微生之名，还是星岩之名？”
——他们，不都是我吗？
“呵，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你问我为什么不选择微生，而是和泽，答案很简单。”
“冥冥中自有天意。”
“从首领留下来的资料里，我察觉到不同时间线之间，也会受到其他时间线的影响。”
——你认为，你所经历的时间线，影响了宇宙之心记录的时间线？
“你知道原因，不是吗？”
——如果能穿越时空，回到方舟被研发出来的时候，你会选择杀死微生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回去。”
“已经发生的，就让它过去。”
“我现在，要为了首领的意志，将这颗星球所要面对的威胁，公布出去。”
——你这么做，不仅会让整个王者大陆的秩序陷入崩溃，也会让方舟成员造出不可挽回的损失。
“但总得有个人来做这个事，我是方舟记录官·G，这是世界辉煌的史诗里，属于我的记载。”
——既然如此，那么，你去吧。
——不管你选择哪一方，请将方舟的意志放在第一位。
“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不会背叛方舟。”
“它只是暂时迷失了方向，终有一天，它会重归星海。”
——北……赫希，你要明白，这个消息一旦向全世界公布，只要你还在SA09上，你就是律都和方舟的敌人。
赫希说，“我在王者大陆上的生命只有这一次，我会很认真的选择盟友，不劳你费心。”
——如此就好。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知道，赫希。
——不管陷入何种绝境，千万不要使用红眼面具的力量。
——你我都知道，那面具是为何而存在的。
——我们的科技，都被那个文明监控着。
——虽然你带着它离开了王者大陆，但是，只要你出现在王者大陆上，依旧会被监控。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吗？”
——α与β我已经放弃了，第三系统正在与它们整合。
——女娲即将醒来，我们得做好承受她怒火的准备。
——就算你脱离了方舟，也会被她的怒火打入深渊。
赫希凝视着那握在冰女手中的冬祭火焰，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那么，我把正确时间线里，关于方舟起源的记忆，传给你。
“好。”
冬祭火焰上，一束光从挂在天空四年从未有过异动的朱红之月里射出，打在远处的圣山上。
“那是神迹吗？”人群里，有人惊呼。
“是的，是神迹啊！”族中的老者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我们的祈祷，终于传达给了神明。”
凛冬族人纷纷下跪，叩得无比虔诚。
只有冰女轻皱眉头。
公元2028年，云中城。
北冰站在观景台上，看着采集塔处忽然翻滚起来的云层。
流霞蔽日之时，环绕着整个云中城的云海都已经消散，巨大的引力环下，是波澜壮阔的海面。
那海水下隐藏着世界的秘密。
它的真实面目，连傲游在深海的海地生物都未曾知晓。
那里，有从未见过的生物，和传说里掌控毁灭与创造之力的宇宙之心。
从降落之时起，就吸引着渺小的人类不惜以生命的代价去接近探索。
——这是她真正经历过的世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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