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择主
“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他还没有来到～”
在阴沉沉的黑云中，冬涯翻来覆去的唱着这两句歌词，百无聊赖的仰躺在枯木上。
之前通过洞察之眼偷窥使者的行为，但是很快被使者发现，使者的坐标对她屏蔽后，她不得不找些其他事情做。
“喂，你叫罗律是吧。”冬涯实在是耐不住寂寞，踢了踢脚下的怪物·湮灭之眼，无比感叹地说，“没想到拥有源基因的你也会变成这种样子，不过我不在意，既然我们有相同的目标，那你就听我的，不要太着急融合记忆，一点一点的吸收，否则，到时候你连人形也无法维持，可就见不到你等待千年的人了。”
怪物发出了一声悲怆的啼哭，作为回应。
长城·玉门关。
李白的视线越过不停在眼前蹦哒的沈梦溪，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作为长城的将领，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来见他，还不带任何随从。
要么，他是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要么，就是想要招揽自己。
“李信？”方晟试着叫了一声。
李信本来打量李白的眼神，却在这一声后看向他，几缕发丝随着风扬在少年郎年轻俊美的脸庞前，他的眼瞳里仿佛含有无从诉说的感动与期许，在某一瞬间，李信以为自己看到了父王在疯魔之前的眼神。
他有些不悦的皱眉，声音极其沉静，“青莲剑仙李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白眯起眼睛，声音动听，“我为了长城安危而来，不让我进去谈谈吗？”
在沈梦溪的带领下，四人登上了长城的一座角楼，这座角楼，是李信曾无数次眺望长安的地方。
“什么情报？”李信问。
“与我一同旅行的冒险家说，云中漠地深处有魔神冲破了封印，魔神在倾覆四城后，必将将攻击长城。”
“魔神？不过萍水相逢之人的消息，真的可靠？”李信用怀疑的语气问。
李白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所以，你可得做好长城的防卫，建功立业的机会，可不要错过了！”
“呵，那么，花木兰所带领的长城小分队没回来，是去处理魔神了？”
李信想，真是自不量力。
“只是侦查而已，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
“就算这样，我也不能下达这种兴师动众的命令，你知道这样不负责任的情报，将给长城带来什么影响吗？你能一走了之，但我们不行。”
李白挑眉，“那你做不做防御？”
李信沉默了一会儿，睁眼道，“我会以操练的名义让他们进入备战状态，但是你的情报出错了又该如何？”
“我愿意替花队长立下军令状，如果情报属实，你会成为功臣，如果出错，你可以将他们驱逐出长城。”
李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质问他，“……你这种不负责任的承诺，经过花队长的同意了么？”
“别管有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亦或是我那同伴的预言，就说你我。”
“哦？”
“李将军，你应该看的很清楚，天边有不得了的东西在凝聚，此刻，花队长他们就在那里。”
“……”李信不说话了，他与李白并肩在角楼顶端望着天际。
两个月前，侦察兵就发现，云中漠地的魔种对长城的攻击次数就减少了很多，而不久前，金庭城附近的魔种全部消失，又从那个地方开始，魔种消失的范围开始扩大。
与此同时，他将花木兰小队派出去寻找奇迹之匙，也是为了打探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后，当魔种消失的范围扩大至整个云中漠地后，花木兰等人到达的都护府上空，就出现了逐流城的海市蜃楼。
第二天，长城上望西方时，天边就已经开始凝聚了黑云，那里面有他非常熟悉的味道，和变身后如出一辙的自己……
他不禁在心里想，自己，也是魔神吗？
“如果魔神攻城，你会参与吗？”李信问。
“或许吧。”李白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当李信与李白去到角楼顶端后，方晟迎着扑面而来的炽热之风，联系使者。
在沈梦溪看来，他更像是在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喃喃自语，“我选择的君主，是一位没有领土的王，我将在合适的时机，与他缔结契约。”
“这么快就遇到了？”使者一惊。
“嗯，你要是见到他，也会惊讶。”
“哦，我们现在正在返回长城的途中，因为还有魔种和马贼需要处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才能到达。”
“这么久吗？那好吧，我尽量在这段时间，与他缔结契约。”
“不用着急，你还年轻，还可以犯错。”
“哦。”
“你打算缔结的是什么契约，同生共死？主仆契约？”
方晟完全没想过，“……我不知道。”
使者说，“最好不要缔结同生共死的契约，当百年后，他的重要之人老去死亡，你将会被他永生憎恨。”
“我明白了，使者大人。”
“那就好。”使者说。
盛开瓣鳞花的山坡上，花木兰看着站在远处岩石上的白袍少女，感觉有些奇怪，她问鬼谷子，“她是在跟谁说话？”
鬼谷子轻咳一声，说，“不必在意，她这是自言自语呢。”
“哦～”
长城遭遇袭击，完全是在李信想不到的情况下发生的。
从北夷之地而来的马贼趁着魔种消失的时间段，在李白到达长城的第二个晚上袭击了长城。
第一天，李信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方晟都会跟着他，当李信忍无可忍的警告他时，却发现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能看见他。
“为什么我们能看见你？”那天晚上，李白问。
“我对其他人开启了认知障碍，所以，你们不要做出奇怪的动作，当我不存在就行啦～”
正往厨房去的沈梦溪脚步一顿说，“哦，那给你准备的晚餐就算咯喵！”
方晟一惊，妥协道，“等等，我……我关掉认知障碍好了。”
方晟的突然出现，让一路上所有的魔种后裔都忍不住对他行注目礼，而人类却没有多少人注意他。
长城之上，巡逻队正在交换，曙光之中，只剩两个人。
李信将手中的重剑抬起，指向一脸笑意的少年，“所以，你为什么跟着我？”
少年直接跪了下去，恭敬地说，“我名为子芒，是河洛护国神兽·凤鸟之一，我在云中漠地等了您三千年，我的君王。”
“你说……什么？”李信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我的君王，若您不信，我可以将我看到的过去，呈现给您。”子芒抬起脸，眼神里满是期待。
李信冷笑了一声，放下重剑，大马金刀的坐在城墙上，“哦？有意思，来，给我看啊！”
“遵命，我的君主。”
李信以为他只是一句玩笑话，却在对上他金瞳的瞬间，看到了自己的过往，在自称子芒的少年身后，出现了凤鸟的金色图腾。
那个图腾，他非常熟悉。
李信握紧手中的重剑，严肃的问，“你……真的是凤鸟？”
“如假包换。”
“那你知道我过去的身份一旦暴露，意味着什么吗？”
“会引来无止境的追杀。”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听从君主吩咐。”
“仅凭宣誓这一点，我就不会信任你的，如果你不能给我满意的回答，我可是会杀了你。”
李信握紧手中的重剑，他决不能让任何敌人在知道他的秘密后，还能活着离开他的视线。
“我会用我的行动开证明我对您绝无二心，我们的结缘，是命运安排。”
“命运？可笑，我不信命。不过，你可以将你的来历，告诉我了。”
“遵命，君主。”子芒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自古以来，凤凰就跟随在人间帝王身边，或为将，或为相。”
“我诞生于三千年前的起源之地，经历封神之战后，跟随着神明的脚步离开了长城，休眠在云中漠地。”
“前段时间，我的同类唤醒了我，让我去长安寻找我的君主，我本来也打算和李白一同前往长安，但是，我没想到，我的宿命，就在这里。”
“……”李信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一番话他本不愿相信，可心里的声音告诉他，这是真的。
“那我只有一个问题了，子芒。”李信举起重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语气冰冷而严肃，“你，会背叛我吗？”
“我宣誓。”
“我愿意选择李信作为我的君主，无论身处何种绝境，亦或神所不顾，我都愿意跟随他，成为他所向披靡的利刃，为他而战，直至百年。”
一束金光从天际降落，金色法阵出现在他们之间，一道飘渺的声音响起：
——契约缔结，凤鸟子芒，神子李信。
李信握拳，低头对上了子芒正抬起的脸庞上，那明亮真挚的眼睛，“你……为什么？我们明明才见过一面！”
子芒爽朗的笑了，他站起身，望着远处的霞光，说，“因为这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多年以后，李信还能回想起那一天的日出升起，山坡上的瓣鳞花仿佛在风中奏响了誓约之歌。
那些在长城所见到的，时常令他感动的风景，终于有人可以倾听。
“那你，永远都不要背叛我！”
“好，我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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