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恩典
十四小姐跪在地上连连颤抖，她是庶女，夫人如此处置她的奴仆，她竟然连求助的话都说不出来。
“翡翠、玛瑙。”
听到夫人叫名字，两个人不自觉的打个寒蝉。刚刚小蝶的双手没了，处置她们的不知道是什么。“想好了吗？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少爷到底是怎么磕了额头，怎么落的水，你们又在何处？”
玛瑙的脸肿了起来，说话都不清不楚的，翡翠站了出来说话。
“回夫人的话，当时玛瑙和十小姐的丫鬟小雅聊天吃糕点去了，奴婢跟着少爷。少爷下学之后说，想去湖边逛逛。这几日连续下雨，难得天晴，湖边的景色确实很好。女婢确定少爷是坐在湖心亭的，奴婢突然感觉内急，就离开了。当时只有奴婢和少爷两个人，并无证人。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少爷的披风飘在水中，仔细一看，少爷落水了。”
十小姐是夫人生的女儿，是嫡长女。小蝶和小雅吃喝玩乐，必然是很单纯的玩，没有其他的因素，十小姐是绝对不会害风少爷的。
一只凡猫害得少爷磕破脑袋掉入湖中昏迷不醒，这事大家都不会相信，必然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夫人我知道是谁害的少爷，夫人。”就在这时，小雨出声，将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你知道什么？”夫人身边的嬷嬷很厉的问道。
“夫人，我本不想说话的，因为我说出这个事，我就担上了其他的事。虽然是奴婢偷懒，可是奴婢也是少爷身边的丫鬟，看不得有人陷害少爷。”
夫人冷哼了一下，“若是说出谁是凶手，其他的责罚一笔勾销。”
“是。”小雨大起胆子说。“奴婢是少爷身边的二等丫鬟，融嬷嬷看奴婢年纪小，只让奴婢替少爷熏香。一天总有那些时候，嬷嬷和姐姐们不在，奴婢就偷偷的回家玩。奴婢家里人都是风家的奴仆，所以回家很方便。”
这不是大事，只是当差不利，说出来也就扣月钱，更何况还是家奴。听到这，夫人脸色缓和一些。
“前一阵子，奴婢已经不知道是哪天了，看到翡翠姐姐，在花园里偷偷和一个男子交谈。他们交谈的声音奴婢没有听见，但是奴婢亲眼看到，那个男的是赵石磊。翡翠姐姐将一个荷包给了他，然后他送给翡翠姐姐一盒胭脂盒子。”
“赵石磊是哪个？”
夫人身边的嬷嬷小声回答了，“是赵姨娘的弟弟。”
夫人看向跪在地上的十四小姐，十四小姐的亲生母亲就是赵姨娘，也是夫人陪嫁。“兜兜转转又到了你的身上？”
“母亲明见，女儿绝对不会害十七弟弟，女儿愿意以心魔发誓。”
修真之人的心魔誓言，应该是最苛刻的誓言，如果违背誓言，就会心魔缠身，修为不但再不能提升，还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甚至可能魂飞魄散。
听到十四小姐这么说，夫人并没有追问下去。身为自己陪嫁奴婢生下来的孩子，夫人对她的关注，绝对不会比自己亲生女儿少。十四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有点数的。
“翡翠，你说说。”
翡翠连连磕头，“夫人明鉴，奴婢从没有和赵石磊有过任何的来往。奴婢也愿意用心魔发誓……”
“那翡翠姐姐就发誓自己没有将荷包给赵石磊，也没有从赵石磊那里拿过一盒胭脂一样的东西好了。只要翡翠姐姐不怕心魔产生，奴婢怎么会怕一个心魔誓言。”
小雨直接抢了翡翠的话，将翡翠堵得脸通红。本来翡翠想着以退为进，发个有漏洞的心魔誓言，没想到小雨的嘴巴这么毒，直接将她的后路堵死了。作用很明显，翡翠的迟疑，让夫人已经不想听她的话了。
不一会儿赵石磊就被抓了过来，小雨口中的胭脂盒子也找到了。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服用之后能让人感到虚弱，长期食用会毁坏身体再也不能修炼。
很明显，最近翡翠在给少爷下这种虚弱的药。也是不凑巧，四小姐养的猫冲撞了少爷，少爷身体虚弱磕了脑袋，还落入湖里，生死一线。
至于赵石磊为什么要给少爷下药，赵石磊一个劲的说，是为了赵姨娘报仇，是夫人当初害死了赵姨娘。
事情查明，翡翠被割了舌头废了修为发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赵石磊一家谋害少爷罪不可赦，都被活活打死了，夫人让四小姐去围观。
小雨没受罚还有功，被升为了大丫鬟。玛瑙被罚十板子，其他人每人五板子。
板子是铁木做的，不大的一个棍子，却非常的重，打在人身上很疼。小晴被打了五个板子，遇到门槛台阶，都是害怕。睡觉更是趴在床铺上睡。
十七少爷额头受伤一直没醒，夫人又派了贴身的侍女莺儿过来照顾，拿着一等丫鬟的份例，不是少爷的丫鬟，只是单纯的照顾少爷。
小晴觉得，这是夫人派过来看着她们的，就怕少爷的身边，还有对他不利的人。
半个月后，十七少爷终于醒了，但是噩梦连连，时常呕吐，有时候吃什么吐什么。甚至人也有些不清醒了，一些人都认不出来了，非要提醒，才能恍然大悟的想起来。
大夫说是撞了头，所以神智不清醒，多认认人就好了。
夫人时常带了她生的三个孩子，过来让十七少爷认。除了大少爷已经去了宗门，家里就剩三少爷，六少爷，和十小姐三个孩子。三少爷和六少爷灵根太差，去不了宗门，所以留在了家里。
家中已经测过十七少爷的灵根，是火木双灵根，更有成为炼丹师的资质。所以全家的心都在十七少爷的身上，少爷出了事，全家都想尽办法的解决。
又到了十七少爷吃药的时候，夫人和十小姐刚走，莺儿、玛瑙和融嬷嬷都去送他们了，只有小雨一个人在房间里。看到小晴端着药过来，小雨锤捶了捶腰，找个板凳坐下，刚刚伺候夫人小姐，可把她累坏了。
“你去给少爷喂药吧，小心点，别烫着少爷。”
“好。”
反正熬个药也不累，给人喂药就更不麻烦了。
十七少爷已经半个月没有出门了，小晴一直给他熬夜，也没机会进房间看到他。甚至她熬药的时候，还会有莺儿不时的过来盯着。
再见着十七少爷，小晴明显的看出他瘦了，浓浓的黑眼圈，就是最近做恶梦没睡好留下的。
十七少爷醒着，伸过手要自己喝药。这样更省事，小晴将药递给少爷，拿起桌边的蜜饯碟子，等着少爷喝完药，给他吃。
不过少爷喝完药，并没有吃蜜饯，似乎这些苦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只是喝完药的少爷，一个劲的盯着她看，看的小晴浑身不自在。
“你是许晴梦？”
小晴眼神是控制不住的慌乱，怎么会有人知道她前世的名字，她难道跟谁说过？还是晚上做梦说出口的？
稳定住心神，“少爷，您在叫谁的名字？”
十七少爷淡笑的一下，“最近醒来，一下子想不起很多事，我最近好像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晴，是您的二等丫鬟，专门负责烧茶水的，您的药都是奴婢在熬。”小晴比较规范的回答。
“原来是小晴，平时没见过你，一下子都想不起来还有你。”十七少爷捏了捏被角。“小晴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换个名字，以后你叫晴梦如何？晴天的晴，大梦初醒的梦。”
“是，少爷。”晴梦努力收敛自己脸上震惊的表情，表现的很开心获得这个名字的样子。
“小晴，少爷喝完药，你怎么还在房间打搅少爷休息。”小雨走了进来，看着晴梦脸色不善，晴梦半天没出来，必然是看着少爷刚醒，巴巴的争宠。“少爷，夫人说你刚醒过来，需要多休息。”
“这些我心里有数的，只是看到晴梦，才想到自己还有这个二等丫鬟，平时都没注意到。”十七少爷，撑着身体，坐起来。
“晴梦？”
“我是觉得小晴这个名字不好听，想着重新换一个。”十七少爷温柔的解释。
晴梦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十七少爷到底什么样，她也是见识过的。八岁的小孩子，还是家中最金贵的嫡子，娇生惯养，什么时候有这么温柔的脾气了，竟然对着奴婢的询问好声好语的解释。
“少爷那奴婢呢，奴婢小雨和小晴的名字是成对的。”
看着小雨的目光，十七少爷怔怔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就叫雨怜吧，怜惜的怜。”
“是，谢谢少爷。”雨怜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晴梦将空的药碗撤了下去。撞到头落了水，昏迷数日醒来噩梦连连，还不记得家中之人，却一口叫出晴梦前世的名字。种种迹象都表明，十七少爷，绝对不会是八岁的十七少爷了。
没过多久，十七少爷便痊愈重新上族学了。这次十七少爷的修为，简直可以用一飞冲天来形容，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进阶了两层，成为了练气五层的修士。
晴梦早早的就已经修炼到了练气五层。
晴梦对于自己的修炼感到心慌，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修炼的怎么样，别人进个阶恨不得天地跟着色变。晴梦进个阶，就跟感冒发烧了一样的小现象，周围环绕一些灵气，等进阶稳定下来就没了，没人关注都不知道晴梦已经进过阶。
晴梦不知道什么叫收敛气势，就希望别人不知道自己进阶了，然后看动物园猴子一样盯着她看。结果气息就真的收敛了，连雨怜都没发现她进阶了。雨怜还是练气三层的修为，大家都认为晴梦是练气四层的修为。
只是每次给十七少爷端茶的时候，都会感觉到一股说不清的视线，盯在她的身上。
他应该是看出我真实的修为了，晴梦心中有这种感觉。
转眼到了去往宗门的日子，在这一天，风家开启祠堂，打开另外一本族谱。凡是能进入宗门的风家子弟，他们的名字都被记在这特殊的族谱中。
这个族谱是按照宗门的弟子地位排列的，宗门是十年招收一次弟子，可是修真无岁月。即使十年一收，却是五十年算一届。所以，可能叔伯姑姨和侄子侄女是一届，算一个辈的。
所以才会有这特殊的族谱，传承记载着修真祖辈的排位。
十七少爷有了一个名字，风逸凡。据说这个凡，是少爷自己要求的。
这次进入宗门的一共只有五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十四小姐，现在被称为风清霞，另外两个是风家的旁支弟子。
出发那天，晴梦睡了一个懒觉，反正有的是人想去前头伺候。
结果没多久，晴梦被玛瑙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玛瑙看晴梦的脸色非常不善，开口就教训她一堆事，说的晴梦晕乎乎的。直到背着行囊，看到少爷和雨怜坐在马车里，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成为了陪少爷去宗门的那个人。
“晴梦你还不进来，整个车队的人等了你整整半个时辰，你还在磨蹭什么？！”
晴梦赶紧上车，不敢多言。
“真是的，当自己是小姐不成，叫你过来也叫个半天。”雨怜一直都看不上晴梦，结果今天要走了，少爷却点名晴梦跟着，玛瑙姐姐都急哭了。平时真是小看了她，不声不响不往少爷跟前凑，却也使得了手段，挤了玛瑙姐姐的位置。
晴梦不知道雨怜怎么想的，也管不到，但是难得睡个懒觉还被人拉起来，她也有起床气的好吧。EMMMM，思路有点不对，管他呢。
“好了雨怜，也是我之前没和母亲说清楚，其实我早就希望带着晴梦和你一起走的。虽然你们年纪小，可是你们两个人的天赋，绝对是顶尖的。跟我同岁，一个是练气三层，一个是练气四层，很厉害。”
“少爷，奴婢当不得您夸奖。”雨怜表现的很不好意思。
“确实如此。错过我之后，十年以后才有宗门选人，到时候你们都十八岁了，我的弟弟妹妹们被选去宗门，也不一定带上你们，这天赋就可惜了。”风逸凡陷入了某种回想，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可惜了。”
“是，奴婢们记得少爷的恩典。”
在马车中，风逸凡安安静静的看着书，雨怜拿出一个手帕开始绣花。晴梦什么都没准备，只能胡思乱想。在风逸凡的前世，自己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吗？会有多厉害？晴梦总是相信，自己不会一直是一个下人的。
哪怕是一个废物，也是生死全看自己的废物。
晴梦的东西准备的匆忙，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是自己攒下来的日记，记录着自己修炼的灵感。
晴梦看到雨怜绣花累了，就在马车里打坐修炼，羡慕的不行。如今晴梦修为到了练气五层的顶峰，随时都可以升到六层。可是她不敢，她有一种感觉，升到六层就会折寿。
偶尔看看天空，等着什么时候下一场舒服的大雨，她就进阶。
“你不修炼？”晴梦发现风逸凡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慌忙的不敢对视，总觉得风逸凡的几个字，如同敲在心上。
“奴婢有些晕车，静不下心修炼。”这马车是使用了仙家阵法的，非常的稳定不震，就是为了让风逸凡途中修炼，特意准备的。
总之晴梦就是真眼说瞎话了，你爱信不信。
风逸凡微微一笑。“好吧，你也是没出来过，所以有些不适很正常。”
说完话，风逸凡就盘腿开始修炼了。晴梦看着马车里修炼的两个人，心里默默叹口气，修炼这种事，还是得随缘等下雨啊。
突然，马车猛然一个停顿，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晴梦下了马车，找到马车边上的护卫询问。
“前边据说有巨木挡路，正在那里清理。”
风家的护卫也是修士，力气大，清理起巨木来也很快。只是没想到一路上巨木巨石众多，平时半个时辰不到的路，整整走了半天。
“少爷。”管理整个车队的队长走了过来，名叫风异，筑基期的修为，是风家的供奉，连家主都需要对他礼遇。
风异找了过来，风逸凡觉得事情应该是严重了。
“此时天快黑了，晚上若是找不到村寨驿站，怕是要露宿野外。”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的风家的管辖范围，到了一个算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虽然都是修士，野外过一个晚上不是问题，怕就怕晚上会有害人的东西出动，若是伤到少爷小姐们，他们侍卫担待不起。
“你有什么想法。”
果然，风异已经想好的对策。换一条路，会有一个小村落。只是换一条路的话，会绕一点路，路况也不好。风逸凡的马车没有颠簸感，其他少爷的马车并不防震，耽误他们修炼的时间。
“那就换路吧。”风逸凡需要对整个队的人负责，最后选择的还是最为保守的路线。
果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一个村子，被称之为槐树村，村里的人除了王姓的，都是外村嫁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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