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囊中粒剂值千金

　　这两位医生的态度让我好生失望，完全不是一个面对神医时应该拿出的谦恭谨慎的姿态。难道我就这么不能让人相信吗？我正想拉他俩坐下心平气和的给他们讲解猩红热的病因临床表现治疗方法以及如何预防这些基本道理，顺便展示一下俺刘能在治病救人方面的国人才能时，东方朔回来了。于是我就先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东方朔自豪的回答道徒儿幸不辱命。我告诉那俩医生你俩稍等一会儿我要准备治疗了，然后拉着东方朔出去了。

　　“我说。”一个医生捅捅另一个，目光闪烁着说：“你看那老头只怕都快一百岁了，居然叫这个年轻人师父……或许确有些手段也未可知。”

　　“但愿如此吧。”他的同伴却没有那么乐观。“行医讲究的是经验，就算他是家学渊源，但毕竟年纪尚轻，见过的患者又能有多少？就怕是那种捧着一两个所谓的祖传秘方就以为自己能够包治百病的……要真是这样的话，你我兄弟就真得好好想想留下什么样的遗言了。”

　　“我早就想好了，要是袁公开恩只杀老夫一人不株连九族的话，就告诉子孙后代世代不可行医。”

　　“袁绍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息事宁人了的？”我颇为不解的问。

　　“很简单呀。”东方朔得意洋洋的说：“我就告诉袁绍你这样大动干戈效率太低，他问我那应该怎么办，我说你不用管了全权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然后他就同意了？”我难以置信的问。

　　“也没马上同意，是和旁边的一个家伙嘀咕了一会儿才同意的。”

　　我以手加额，很是庆幸的说：“总之同意了就好，徒弟呀，这次你可立大功了，不知会拯救多少无辜的生命……也真难为你，把本来做不到的事情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呃……还颇有几分为师年轻时的风范呀。”

　　东方朔谦虚着说：“徒儿如何能和师父相比……徒儿是真的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巫蛊这等微末技艺，都用不着眼睛，光靠鼻子嗅一嗅就可以知道在哪里了。”

　　难道这家伙的仙法恢复了？目前还是救人要紧，巫蛊的事情晚一点再说吧。我拿着袁熙送来的古董挑来拣去的，最后选了一个最难看的放进了阴阳盒。咔嚓咔嚓了一阵之后，一个医药包从盒子里面跳了出来。我一把抓起来急匆匆的打开，里面注射器胶带等等一应俱全，还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青霉素——七天的量，也差不多够了，剩下几天就吃中药抗生素吧。

　　我敢保证这个时代还没有滥用抗生素的情况，最便宜的青霉素就足够了。

　　让所有人都下去之后，我对患者进行了肌肉注射。

　　一个小时后，抗生素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患者的体温已经没那么高了。袁夫人跪在我面前千恩万谢，周围全是人，我想躲都躲不开，男女有别，别人也没法将她拉起来，最后还是袁绮连哄带骗的带她去休息了。匆匆赶来的袁绍跑到床前，见儿子虽然还没醒，但呼吸已经平稳体温也降低了，目光中也全是感激之色。袁熙趁机说为了弟弟的病，他把珍藏多年的古董都拿出来做了药引子，损失着实不小呀。袁绍说你做得太好了回头我加倍给你补上，于是我就不想把剩下的那些古董还给袁熙了。

　　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还，只不过现在更心安理得了。

　　我告诉袁绍患者还很虚弱需要休息，你们就都出去吧，朕之前和你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万一上天再降罪的话可就没这么好办了。袁绍深以为然，千恩万谢的带着手下出去了。这时我才有机会问东方朔，“关于巫蛊……你真的一闻就能问出来？”

　　“当然是真的，不信徒儿现在就嗅给您老人家看。”

　　“免了免了。”我连忙制止了正准备往地上趴的东方朔。“不用嗅了，过几天你就告诉袁绍没有巫蛊，还必须让他相信！怎么样，能做到吗？”

　　“徒儿勉力一试。不过……师父，这骗人……徒儿总觉得不大合适，良心上有点难以接受呀。”

　　这个老骗子什么时候变得骗人还有心理负担了？还有，又是什么时候他发育出了良心这种东西？难道真是因为俺刘能的谆谆教导？看来老师的力量真的是不可忽视呀。我在心中沾沾自喜的为自己歌功颂德，口中说：“徒儿，骗人固然是不好的，但任何事情都要从两个方面看。现在，你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能拯救不少无辜的性命，又何乐而不为呢？两害相权取其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也不用等过几天了，你现在就去和袁绍说吧。”

　　尽管我苦口婆心，但东方朔还是没能完全解开心结。不过他的执行力确实不错，愁眉苦脸的去了。我看着他略显萧索的单薄背影，觉得荀子说得没错。

　　人之初，性本善。

　　田丰的性格刚正不阿，屡屡在大庭广众之下坚持自己的意见，顶撞得袁绍下不来台。但袁绍也知道这家伙的学问不是那些专会溜须拍马的人所能比的。现在，袁绍大人就在虚心的请教田丰。“先生，陛下身边那个……老者，究竟是何来历？他真的能凭一己之力彻查巫蛊之事吗？”

　　“今上睿智，身边从者都有一技之长。丰觉得那老者仙风道骨，定是饱学之士……”说到这里田丰的老脸也不禁红了一下。他本不知道东方朔的身份，只不过是觉得巫蛊一说太过荒诞，不想让袁绍大动干戈而已。现在他不得已替东方朔吹牛，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主公，他来了，你自己问他好了。”

　　远处，东方朔耷拉着脑袋正一步三晃的往这边走着。

　　“我查过了，没有巫蛊。”

　　看着垂头丧气的东方朔，听着他如同蚊子叫一样的嘟囔声，田丰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法帮这个饱学之士说话，干脆直接告辞了。

　　东方朔这个状态的确很难让人信服，袁绍用一贯狐疑的目光上下审视着他说：“有劳阁下，但兹事体大，我觉得还是彻查为好……此事就不劳先生挂怀了。”

　　“那怎么行？！”东方朔的嗓门陡然间提高了八度，抬起头直视着袁绍的眼睛说：“我的皇帝师傅说了，让我告诉你没有巫蛊。还有，就是让你放弃调查。这是皇帝师父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

　　袁绍你没有曹操那么老奸巨猾，但也不是傻子，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蹊跷。平时是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的，就连俺刘能也要恭恭敬敬的称他为一声“袁公”。此时袁绍不怒反笑，满是揶揄的问：“说到底这也是我河北的内务，纵使陛下亲至，也没有阻挠我的道理……你又是何人？说不让查就不查了？真是笑话！”

　　东方朔梗着脖子说：“你要是不知道我是谁的话……这个好办，去问问有学问的人吧。反正你是不能查，这是皇帝师父说的！要不然，就算你执意要查，也查不出任何东西。”

　　这几句话被东方朔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袁绍也分不清楚他这是有恃无恐还是故弄玄虚，但他还算是尊重俺刘能，既然是天子的意思，那不查就不查了吧。

　　不过，天子管这么多干什么？是要包庇谁吗？

　　生性多疑的袁绍最后放弃了调查，但疑心却是越来越重……他专门写信去请教了有学问的人，而这时大家都觉得孔融是最有学问的。后来袁绍就知道了我身边的这个猥琐老头就是汉武帝时的半仙东方朔……既然过了这么久还没死，那就不是半仙而是神仙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二天患者醒了，我让他用淡盐水漱口，然后袁夫人亲自喂他喝了碗粥。在把闲杂人等驱除之后我告诉患者现在我要给你治病了，这是仙法与众不同但是会疼你忍着点别挣扎。呃……我还是先把你的眼睛给蒙上吧，这也是出于治疗需要。然后我又给他扎了一针。见患者病情好转，那两个本来准备回家交代后事的医生又变得活蹦乱跳了，整天跟在我身后请教些用药配伍禁忌以及各种疑难杂症的处理问题。我懒得和他们废话，找个没人的地方百度了一下十八反和十九畏抄下来让他俩背熟，虽然有些药名和现在是对不上的，但俩人还是欢天喜地的去了。

　　患者的病情越来越稳定，疹子已经全部退了下去，我告诉袁绍过两天他要掉皮到时候不要大惊小怪。袁绍问为什么要掉皮？我说他病得太重了，相当于到鬼门关走了一圈，换皮是获得新生的必须过程。袁绍大惊说陛下您真是能生死人肉白骨呀。我笑了笑谦虚的说哪里哪里，还是袁公至诚，再加上令公子洪福齐天，朕不敢贪天之功呀。心想有青霉素我还治不了猩红热？真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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