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外乡人

　　长安城街道上熙熙攘攘全是人。

　　康杰急匆匆往雷仲家方向赶过去，看见城墙下面围了好多人，人群中还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是在吟诵诗句，康杰仔细听了听，正好听到一句“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好熟悉的句子，康杰在脑海里赶紧开始过电影。想起来啦，高中时候学过鲁迅的诗“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貌似不对呀，不是这句，再想想还有哪句。

　　灵光一闪，康杰总算是想起来了，是《离骚》。这大白天的居然有人坐在大街上读《离骚》，古人就有这么好学吗？康杰带着好奇挤进人群去看，一个干瘪的小老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涕泪俱下地吟诵着屈原的《离骚》。

　　旁边有个人给这个小老头端过去一碗水：“郑大人，想开点吧，这样的事谁都不想遇上，但是既然遇上了，咱们总要面对现实，再说了，以您的才能，说不定哪天皇上又会重新启用您了，您就放宽心，难得有这样一段赋闲时间，您就在家好好休息，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

　　郑大人？莫不是前任大农令郑当时？康杰小声问旁边的人：“这是哪个郑大人？”

　　“郑大人你都不认识，外乡来的吧。”

　　康杰挤出一丝微笑，点头说道：“正是，我刚来长安才几天时间。”

　　“难怪，你小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长安人，告诉你，我们长安城那可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你呀，来了就好好找个营生，不要想那些歪门邪道的野路子，要不然，让你进的来，出不去。”

　　“哪里哪里，老兄说笑了，我肯定奉公守法，这是…”康杰指了指坐在石头上干瘪的小老头。

　　“哦，这位是郑当时郑大人，前几日被皇上罢了官贬成庶民了，这几日总是在这里哭嚎，唉，堂堂大农令一下子变成庶民，搁谁都不好受，也难为郑大人了，为皇上劳心劳力一辈子，却落得这样下场。”

　　“多谢老兄。”

　　“记着啊，在长安城不要胡来，要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唉…唉…”康杰赶紧点头应着。

　　想不到两千多年前就有地域歧视，外乡人怎么了，外乡人来到长安城是为了发展长安城，建设长安城，也不知道这些本地人的优越感从哪里来，给外乡人乱扣帽子，难道外乡人就是违法乱纪的代名词吗？

　　康杰赶紧从人群中退出来，看来这些人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还是抓紧去办正事吧。

　　一路打听，康杰顺着路人指的方向来到雷仲家，居然是一间很大的四合院，还有两个门子在门口守着。

　　康杰走近大门，便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呵斥，向门子说明身份和来意以后，门子放康杰进去了。两脚迈进雷府门槛，康杰隐约听见了呵斥声里面还夹杂着嘤泣声。

　　绕过照壁，康杰看见院子里面一个身着锦缎的年轻女子正拿着鞭子抽打一位跪在地上的女子，旁边还站着几位低眉顺眼的家仆。这跪在地上的女子穿着粗布衣服，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位家仆。见有人进来，这位锦缎女子便停下手中的动作。

　　康杰赶紧作揖：“我找雷仲雷大人。”

　　“哦，他在书房，你直接去就行了。”锦缎女子指着一间屋说道。

　　说完又开始数落跪在地上的女子，说了两句又举起鞭子准备抽打，康杰赶紧上前阻拦。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打人啊。”

　　“你叫谁大姐呢，我有那么老吗。”

　　“哦，是我眼拙，大嫂。”康杰毕恭毕敬地说。

　　“谁是你大嫂，本小姐尚未婚配，给你当的哪门子大嫂。”

　　呃…康杰一时无语，不知所措。

　　“捷克兄弟啊，快请进来。”雷仲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出门来看，这才算是给康杰解了围。

　　康杰本想帮助那位跪着的女子，没想到这位锦缎女子却是个厉害角色，正好雷仲出来解了围，康杰赶紧灰溜溜去了书房，这位锦缎女子对康杰“哼”了一声，又转身继续呵斥。

　　“雷大人。”

　　“舍妹管教无方，捷克兄弟见笑了，快坐。”

　　“原来是雷大人妹妹啊，我还以为是大嫂，刚才失礼了。”

　　“哈哈哈，不打紧，荆室回娘家去了，这不，难得清闲，我来书房练练字。”

　　“雷大人，令妹这是…”

　　“哦，是这样，早上吃完饭还剩了几个烙饼，家仆红妹见扔了可惜，便收拾了起来，准备过两天回家探亲的时候带回去，不想却被小婧给看见了。小婧非说红妹吃里扒外，拉老鼠仓，要让红妹长长记性，还把家仆都叫过去挨训，说要罚一儆十。”

　　小婧，名字还不错，长的也还可以，就是这脾气有点大，发这么大火，不会是被人甩了吧，康杰这样想着。

　　“雷大人，恕我直言，令妹不会是失恋了吧？”

　　“失恋？就她这暴脾气，哪个男人敢招她，嗯？”

　　雷仲说完，二人放声大笑。

　　“哥，你们笑什么？你是不又在背后说我坏话，诋毁我淑女形象呢。”外面传来了雷婧的声音。

　　康杰和雷仲赶紧止住了笑，雷婧却从门外一闪而进。

　　“哥，哪有你这样的，老是说我坏话，还让不让我嫁人了。我要是嫁不出去，我就天天烦你，我烦死你。”

　　“哎呀，小婧，哥哥哪里敢说你坏话，我巴不得你赶紧找个婆家，要不然都成老姑娘了，到时候想嫁都没人要了。”

　　老姑娘，不就是剩女吗，剩女不好惹，尤其是恨嫁的剩女。康杰抬头看了一眼雷婧，十八九岁的样子，也不老啊，可能是因为古代的女人出嫁比较早吧。

　　“看什么看，色眯眯的，没见过美女啊。”

　　矛头突然转向自己，康杰赶紧扭过头，这位姑奶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小婧啊，红妹也不是故意的，差不多就行了，都是咱们吃剩的东西，扔了也是扔了，我看你教训的也够了，她以后肯定不敢了，要不就让红妹他们回去吧。”雷仲赶紧又替康杰解围。

　　“哥，你是不知道他们这些外乡人，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没见过，连吃剩的烙饼都要带回家，我就看不惯他们吃里扒外，今天必须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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