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明尊
“不……这些都是……”裘禅抱着头，这一刻这个老人脆弱得宛如一个孩子。
“对！我教这七千两百人的道门军队，身上都带着光明火！”苏秋炎冷得像一块万载寒冰，“我查阅了朝廷的户籍，一一找出当年的明尊教后人，将这些身体天生就带着光明火的人收入道门。他们接受道门的教诲，和你们这些明尊教徒互相攻杀，一个不剩！”
“你看到了，如今他们身体里的光明融入火海，而魔性留在躯壳里无处可逃，我教的南北斗亢之阵如何？”
“你的心莫非是铁石做的吗！”裘禅掩面而泣。
目睹了这一切的叶羽跌坐在台阶前，看着提剑向他走来的魏枯雪，惨然笑道：“那么，我也是……”
魏枯雪淡淡地说：“是的。”
“当年你的师祖将你抱回昆仑，就是想观察你的变化，你身上的光明火，几乎是最强的啊。要不然你凭什么杀死五明子中最强的明力？”
叶羽只觉得这个相处了近二十年的师父是如此的陌生，天旋地转中，他听见魏枯雪说：“拔剑吧，叶羽，用我教你的剑！”
叶羽跪在台阶上，无力地摇头
“不……”
“拔剑！”魏枯雪怒喝。
“师父，你杀了我吧。”叶羽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衣襟上，他抱头痛哭。
魏枯雪叹了一口气，脸上疲惫至极，“你到底只是个孩子啊。”
“既然你不肯拔剑，那就不要阻我！”冷酷迅速取代了他心里的疲惫，魏枯雪一脚将他踢出数米远。
叶羽在空中痛苦地扭曲着，在他将要落地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高台上扑下来，接住了他，卷着他朝魏枯雪的方向远离，正是风红。
魏枯雪也不顾风红带着叶羽逃离，他冷冷地盯着留下来的赵荣。
“你的剑都是我教的，怎么，连你也要阻我？”
赵荣勉强笑了笑，犹豫一下，朝风红撤离的方向跟过去。
苏秋炎看了看他，也不说什么。
他解开了身上的道袍，露出一副铁甲。
他解开背后的搭扣，褪下了甲胄。魏枯雪捧着紫绫包裹的剑。剑和甲靠近，光明万丈，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光明如海，名不虚传。我听说贵教的教祖在被钉死在木架上焚烧时，火中生出剑、甲、面三件神器。也只有真正的光明火才能毁灭它们。现在我已经带来了，裘先生，我想你一生还未曾见过剑、甲两物。现在请仔细地看一看，因为它们很快便要消失。”苏秋炎说得郑重。
说完，他将剑和甲投向了火堆。
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想截住剑和甲。却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魏枯雪的纯钧剑已经指在他背心处。
“天僧，你果然还是按捺不住，或许我该叫你妙风？”苏秋炎盯着愕然的裘禅。
“你早就怀疑我了？”
“你以为你藏得很深？你以为忘禅为什么要收你为弟子？你以为为什么会教授你修罗堂里的武功？你也是可以化身光明皇帝的人啊。”
“魏宗主，动手吧。五明子级别的血可以让这场光明火烧得更旺一些。”
长剑刺破了月白色的袈裟，天僧的尸体与两件神器落在了大阵里，火海的颜色更加深沉，最终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将两件神器慢慢烧化。
苏秋炎和魏枯雪将目光转向裘禅。
……
风红满头大汗地在大殿深处里翻找，“在这里，在这里，不会错的，那个地道一定就在这里。”
华表山下有四通八达的地道，只要进入了就可以逃出去。
赵荣陪她一起翻找，而叶羽委顿地坐在大殿的角落，目光呆滞。被风红带着的猪儿，狗儿，兔儿和猫儿都惶惑惊恐地颤抖着
“在这儿！”风红惊喜地扣住一块地板的凹陷处，用力一提，露出黑黝黝的地道通口。
“快走，快走！”她招呼着孩子们进入地道。而叶羽却置若罔闻，依然呆滞地看着大殿顶部。风红顾不上他，试图让孩子们镇定下来，进入地道，“猪儿，你最大，勇敢一点，你先进去。”
叫猪儿的女孩露出异乎寻常的坚定与勇敢，她小心翼翼地往地道里塌了一步，踩到了坚实的土地，她松了一口气。
一道刺刀带着银光突然刺出，准确地扎入女孩的胸口，又迅速收回。
女孩小小的躯体无力地掉入黑黝黝的地道洞口。
“猪儿！”风红凄厉地大喊。
更多的刺刀从地道口刺出。
赵荣眼疾手快，抽出长剑砍断刺刀，又一手将地板重新盖上。
风红无神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朝廷为什么要杀我们？他们怎么知道地道的……”
其实她应该明白的，二十年前，在明尊教修建草庵时，实力还弱，为了不惹朝廷的猜忌，主动献上了华表山的地图，其中就包括地道的。
风红蹲在地上，双手环膝，无声地哭泣，剩下的三个孩子紧紧地挨在她身边。
赵荣咬了咬牙，其实主神早就在提示他可以离开了，任务完成度不高，但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七阶功勋是没了，三万金币可以获得两万差一点，荣光也能入手一枚，对于他说这个世界已经算是赚得盆满钵满了，若不是割舍不下风红，他早已经离开了。
他郑重地说：“风红姑娘，我可以带你离开，你愿意跟我走吗？”
风红抬起头，眼里蓄满泪水，“那这三个孩子呢？”
赵荣只能苦笑，任务达到百分百才能获得那枚七阶功勋，主神为了不偿他，允许他带一个土著进入轮回空间，可三个的话，太多了！
风红懂了，她笑了起来，“只有最后的办法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那是裘禅交给她的。她揭开白布，露出一张刻绘着无数花纹的铁质面具。赵荣明白了，他看向风红的眼睛，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进入那双眼睛了，可现在他只看到一池寒潭，将他拒之在外。
“你疯了，你会死的，快放下它！”赵荣朝她大吼。
神的面具，岂是凡人可以用的？
风红似哭似笑，她安慰着孩子，眼里却蕴含着决绝的光芒。
她将面具扣往脸上。
一只手握住风红的手，不让她将面具扣上。
是叶羽。
他看着风红，想笑一笑，却疲惫得笑不出来。
“让我来吧。”
“我的身体里不是一样留着和你们一样的，可以唤醒光明皇帝的血吗？如果非要有人死，那么和你们比起来，我不是更该去死吗？”
“不要怕。只是，好想再见谢童一面。”
他颤巍巍地接过面具，扣在脸上。
……
苏秋炎和魏枯雪正要杀死裘禅之时，大殿崩踏了。
熊熊烈火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如海潮的轰鸣在回荡。一个黑影从燃烧的殿堂中走了出来。他整个人仿佛由黑色的火焰组成，一手持着火焰组成的长剑，身着铠甲，扣着面具，只是他显得有些虚幻，长剑和铠甲都透露出虚无的感觉，只有面具显得凝实。
魏枯雪和苏秋炎的脸色都变了，不过瞬间他们都平静下来。
苏秋炎以中指按在眉心。
魏枯雪解开了包裹纯钧的符布紫绫，古剑出鞘，声如枯木。
太子举起右手，大秦军士们排列出整齐的阵势。
大火将天空烧成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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